第十九章 脏橘子 (第2/2页)
不过是叫他拿把刀来,却怕的浑身都在抖。邹远的解释是这样的:以前在不良帮派都是用棍子砖头打架,没有人带刀,刀太锐了,仿佛有了刀,杀人就变成很轻松的事。 但杀人是犯法的啊。 进了总部用枪,邹远只用静物练习,他不敢用活靶,什么兔子,鹿,不听话的人,他都不敢。 陆琛用刀柄拍拍他的脸,说可惜了,这人今天必须我亲自杀,下次有别的再拿给你练手。 邹远吓得脸色煞白,说真不用,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青年跪在湿冷的地上,双手被锁链吊起来。陆琛叫人泼醒他,然后望进他眼里,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绝不善:“要是早知道吴先生风流成瘾,我们也不必大费周章,直接使个美人计不就成了。” 吴念是在栖鹰组的夜店被逮的,前台的小妞很辣,他一个没把持住就上了手,被保安按在地上,拧断了只胳膊。 恰巧邹远去夜店查流水,拨开骚动的吃瓜群众,拿手机里的照片比了又比,高兴地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幸运女神鼓个掌吧。自从陆琛让他把吴念揪出来,邹远就成天连轴转,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这次总算是熬出头了, “吴念,好久不见啊,”陆琛蹲下身,一口烟吐在他脸上,徐徐地说,“还认得我吗?” “楚寒他哥...?”吴念的瞳孔骤然放大,良久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我明白了,你要杀我,给他报仇是吧?”他呵出口痰啐过去,被小弟用手挡了,没弄脏陆琛分毫。吴念疯狂地大笑:“楚寒的臭德行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卖屁股请救兵,贱不贱啊?” 旁边的小弟把吴念踹翻在地,陆琛示意他走起开,揪住衣领把吴念提起来,匕首贴着他的脸划过去,顺着肩膀和胳膊,一路向上,最终停在吴念的左腕。 冰凉的刀身晃出陆琛沉沉的眼神,他说我不杀你,只在你这儿划一道子,死不死全凭你自己的造化。 门嘭地一下被推开,楚寒冲进去,抢过那把刀,从背后抱住陆琛的腰。 “别杀他,陆哥,你别!” “为什么?”陆琛转过身,捏住他下巴,“你恨他入骨,不是吗?” 楚寒把那匕首扔在地上,握紧陆琛的手。 “脏,”楚寒的眼神凉凉地扫过吴念,很快收回来,不愿再多看一眼,“别碰他,他脏。” “哈哈哈哈——”对面的吴念狂笑起来,唾沫飞溅,“我脏?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喜欢男的,喜欢被.操,跟自己哥哥搞乱.伦——”声音愈来愈烈,像要顶穿天花板冲出天外,“你知道吗,高中时你为了跟这姓陆的和好,让我假扮你男朋友...” 楚寒的眼睫动了动,嘴唇微张。有什么东西在回归这具躯壳,缓缓流淌。 “天晓得我那时有多么憎恶!你求我牵你的手,我却只感到恶心!恶心!恶心透顶!” 陆琛一脚踹在他脸上,要拿东西堵住他的嘴。楚寒拦住陆琛,说别动,让他继续,让他继续说! “你被人堵厕所欺负的事儿我都知道,但我当时只是换了个楼层上厕所,没有半点愧疚心。一个同性恋,一个异类,被欺负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哈哈哈!”吴念阴恻恻笑着,“你不仅恶心,还好骗,撒个谎你就信了。我就是看中你这点,才忍着恶心跟你谈恋爱!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妈死之后,也不知道你银行卡里哪来那么多钱,是出去卖挣的吗?挣挺多啊?应该活儿挺好的吧?你跟你妈一样,都只能被人糟践,被人——啊!” 吴念的声音被陆琛的拳脚打断,楚寒的思考却一刻没停过。他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母亲死后一个神秘账户定期打钱过来,几十万接着几十万;他记得他被锁进厕所间,外面有人吹口哨,有人骂他,说他是同性恋;他还记得有个男人挡在身前,发尾湿的滴水,有股廉价的洗发露味儿,是他们都喜欢的橘子花香。 他想起在无星的夜晚,在五月的风里,贴在一个人的背上,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陆琛,此刻正背对着他,把欺负他的混蛋揍得鲜血淋漓。 一如既往。 陆琛会觉得我脏吗?哈哈,应该不会吧,就算会,也不会说出来吧?他可是哥哥啊,一直把保护弟弟当成义务的哥哥,一直,一直,直到次年五月凭空消失,没打一声招呼。当时他为什么走啊,为什么啊,洁癖从那时就开始了吗? 他是,嫌我脏吗? 屋内嚎哭不断,地上血迹斑斑,楚寒一步步后退,后背撞到门板,手忙脚乱地拧门锁。 我太脏了,我要退的远一点,再远一点,去陆琛不在的地方,远到他看不见.....楚寒疯狂地拍门,哭泣,求外面看守的人把门打开。那边听是他的声音,很快开了门,他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风一样蹿出去,头也不回,嘴里念念有词。 橘子味儿洗发水真的好香啊,但是我,不能弄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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