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第2/3页)
室,又留下他说话。 见到绿鬓脸上几乎是泼洒而出的欢喜,羞涩,情意,杜蘅就猜到了些许。绿鬓却还是第一次同别人说这样的话,酝酿了许久,这才开口:“昨夜,官家生我的气了,还……还训了我一顿。” 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这教训必然不是因为厌弃。杜蘅不由也笑了起来:“既然官家生了您的气,却怎么还晋位了呢?今早圣旨传进六宫,奴婢都吓了一跳呢!” 绿鬓面红如霞,窘迫地捧着茶杯,轻声道:“她……她嫌我不争气,说刘贵人才侍寝几次,就……就怀上了,怎么我……我明明承宠最多,那么多……不知道都吃到哪里去了……杜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显然是甜蜜的独白,杜蘅并不插嘴,只悄悄红了耳根,静静听着。 绿鬓家教宽严并济,也称得上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在家的时候熟读男四书,说出与皇帝床笫间的秘事,已是承受不住,可又找不到更婉转的说法,又觉得杜蘅已经是自己的心腹,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出来也颇为艰难,此刻便一味低着头,指尖抠弄着膝上精致的绣纹,继续诉说自己的心事:“她那么好看,又威严,更是个圣明天子,能够侍奉她是我的福气,当初殿选的时候我便已经……心动了的。可是现在她给我这么多,我本该欣喜若狂,却觉得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回报这般厚爱,更快要受不了自己对她的情意。我此身此心,早就是她的了,一入宫便被如此宠爱,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现在又数月间从才人至芳仪,她这样偏爱我,宠爱我,我的心已经高高飞起,自己都快捉不住了,杜蘅……”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杜蘅的手:“我真怕有一天,我张口心就会跳出去,跋山涉水也要到她身边……我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本分柔顺的侍御,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身不由己,宠冠后宫的得意人……” 杜蘅不由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格外温柔:“您何必想这么多呢?看看淑惠君吧,在您之前,他最为受宠了,上头还有他,您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个人。至于如何回报官家,您不是说了吗?官家想要您生的孩子,生女育儿,承欢承宠,这就是您该做,能做的事,亦是您的本分,不是吗?” 绿鬓方才越说越混乱,然而杜蘅到底是三两句叫他镇定了些许。他长长呼吸几次,苦笑:“在这宫里,不受宠辛苦,你看石贵人,连性情都改了,我看着只觉得瘆得慌,没想到受宠也有受宠的辛苦。” 无宠的时候固然想着得宠,可是得宠后,也难免有种种烦恼。绿鬓已经动心到一塌糊涂的境地,甚至将旁人的嫉妒怨恨抛之脑后,毕竟他也无能为力,叫他辗转难安的便是自己的无以回报。 是的,一个人感受到了强烈的被宠爱,首先并非欢喜,得意,愉快,而是强烈的心虚,似乎自己无力报答,无法对等,是一种愧对。 好在绿鬓听进了杜蘅的话,既然只是侍御,那就做好自己的职责吧。侍奉照璟也好,生育孩子也好,他年轻美貌,又温驯柔顺,想来运气也不会差到淑惠君那个地步,孩子,孩子…… 照璟又到玉照宫去了,想来定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海棠默不作声,恭敬卑微地站规矩,听取一片寂静。淑惠君正在擦拭一管紫玉箫,爱惜又专注。室内的气氛却很压抑,自从早上晓谕六宫沈氏晋位芳仪,昆玉宫所有人都知道,主子定然又要大为感伤哀愁,全部战战兢兢。 吴绫并不是爱发脾气的人,或者说,他太在乎自己在照璟心里的形象,因此从来不会拿宫人撒气,更不会落下一个暴戾冷酷的名声——他没有孩子,就不能失了宠爱,更不能叫太后找到更加不满的理由。 尽管从四品的芳仪仍旧比他初封的容华要低半头,晋封甚至只需要一道口谕,连册封礼都没有,但吴绫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寒凉。 “真是鬼迷心窍了一般,鬼迷心窍啊……”吴绫喃喃自语。 当初他那样受宠,皇后也很是不解。那时候皇后的身子还没有现在这样差,直事业不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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