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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纸都是旧的,带着折痕和污渍,边角发黄。他的照片贴得有些歪斜,脸上有回形针留下的凹痕。表格头几行是个人信息,出生地,出生年月,入党日期,当然还有名字。 彼得·奥辛,菲利克默念了两遍。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他的名字了。 第18章 后来,那些坐在办公桌和会议桌旁边的人心满意足地感叹,菲利克·奥尔洛夫同志不辱使命,无愧于党的栽培,两位奥尔洛夫同志都是这样,父亲和儿子,是共和国的长枪,也有人说共和国的盾牌,坐办公桌的人时常这样逻辑混乱,彼得已经习惯了。 彼得喜欢他的新名字,这是一道壕沟,把他和菲利克隔开来,这样后者就不会沾上一滴血了。“菲利克”可以安全地待在亚森捏沃的集体住宅里,停留在六岁,抱着妈妈的琴谱窝在窗边。彼得后来经常和别人讲的一个谎言是:他本来是要成为钢琴家的。重复了几次之后,他自己也差不多相信这个说法了,尽管他连五线谱都不会读。 巴黎为彼得保留了两个令人不快的“惊喜”。第一个就是维克托·普里亚科夫,中学时代的游泳池恶霸,现在是苏联驻巴黎大使馆的三等秘书。彼得几乎不认得他,普里亚科夫只比他大两岁,但因为酗酒,看起来就像四十五岁,门牙被香烟里的焦油染黄了,肚子在衬衫下面高高凸起,不剩一点游泳运动员的痕迹。普里亚科夫第一眼就认出了菲利克,多半也猜出了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但什么都没说,和他握手,欢迎他来巴黎,脸上的笑容勾起了彼得心里某些遗忘已久的恐惧。普里亚科夫的手粘湿冰凉,就像摸了一只蟾蜍,彼得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没当着他的面用衣服擦手。 和彼得不一样的是,普里亚科夫是通过了正式考试的外交官,不是克格勃的人,应该不会和彼得有什么交集。只要他不要酒后胡言乱语,就不会构成特别大的威胁。然而出现在巴黎的第二个“惊喜”就是另一回事了,彼得是在英国大使馆办的茶会上遇到他的。彼得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否要假装不认识,对方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彼得。他比彼得矮,头顶刚到他的耳朵,比以前瘦了一些,不那么像个土豆了。彼得及时平衡好手上的杯子,免得把果汁打翻在尤哈斯背上。 “老朋友。”彼得不敢喊他尤哈斯,万一对方在用工作名执行卧底任务,这一句话就会让他陷入危险,只好旁敲侧击问一问,“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吗?” “对,都一样。你呢?” “工作上有点不同了,你知道人们怎么说我的,‘彼得是个勤奋的小伙子’。” “你当然是了,亲爱的彼得。”匈牙利人松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刚到巴黎?” “能看出来吗?” “一头盲熊都能看出来你是从铁幕那边来的,这件难看的衬衫。” “我可不记得你以前对时尚有什么深刻见解。” 尤哈斯发出响亮的笑声,像海狮叫唤,拍了拍彼得的前臂,“抱歉,我很想跟你继续聊,但我现在得走了,有点事。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吃午饭吗?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俄式餐厅——是个可以放心聊天的地方,使馆里很多人都去那儿。我把地址写下来给你,好吗?或者你问问其他人,说‘奶奶的厨房’,他们就知道了。星期二?不行?星期四?棒极了,我们星期四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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