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三十一)赤尾白毛 (第3/3页)
物,黄沙扬起万丈,城郭高墙,毡帐猎猎,在这中间,猎犬齐吠、兵器金鸣,狐声嘤嘤,地上似有鲜血漫出。 嫧善看清形势,将身闯入混战之中。 于棍棒与犬嘴下救出了几只狐狸后,她觉得似此般一个一个救,怕是救不过来,只能行最后的法子—— 于是酝齐全身之力,攒于丹田,酿入体肤,并而发之于外。 霎时之间,方圆之内大风呼啸,磊石与草木齐飞,旌旗共毡帐乱舞,沙土迷人眼,碎石如利刃,城墙上下无不陷入混乱之中,场下墙上之人皆弓腰掩面,只留一方脊背于外。 城墙之上的奴仆虽有心护主,却不敌大风劲烈,只得自顾自蹲在墙角作倚靠,再观那华服之人,仪态礼节全然不顾,各自抱头往桌内挤着,互相推诿,顾此失彼,喊叫连连,连城墙下的猎犬都比他们体面几分。 不知多久,风沙终于停歇,城墙上的奴仆将毡帐果蔬、桌椅长凳拾掇好,扶持着自家主子整理仪容、端茶漱口,听主子哼哧怒骂、甩手摆脸,仿似将才的一场大风是身边的奴仆故意吹将起来捉弄他们的一般。 待他们款款讲究一番之后,才好好坐下来继续看城墙下的表演,却见那练场之中,狐、犬、人,以一赤狐为界,两边分站,剑拔弩张。 人犬一界,猎犬虽依然凶悍,却不见往日风光,毛发杂乱,目眦尽裂、利齿外露,喘息如牛;而执锐的兵士,原本布衣草鞋,此时却风沙沾脸、草木藏发,就连身上的布衫都被碎石刮得稀烂,一派狼狈之相。 再观那赤狐另一边,原本寄居在此处的那一群狐狸,近几月被连番的捉弄,早已新伤加旧疤不复旧日的好模样,今又遭此大难,比之先前更是不如,个个不是鲜血直流便是伤疤满身,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嫧善是不愿认输的,即使全身都痛、体力法力皆不支。 可就如此情形,她竟然还分了一丝心神想了想无尘。 若是他在,此事必定会简单许多,。 若是他知晓自己以身犯险,甚至将自己陷入无可进退之境地,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 还是不叫他知晓得好,三百年来未见他生大气,如果乍然大怒,恐怕伤身。 在她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之际,高墙之上有人高声长呼:“刘长官,做什么呢!大人们等着看,请继续吧。” 憋了半年的闷雷在此时擂响,轰隆隆一声,连天都垮塌了几分。 只见对面的人犬抖擞着精神,大有继续进攻之意。 嫧善无路可退,只得迎战。 身后的残弱狐群被她挥走。 旷野之上,乌云之下,高墙之东,她以一狐之力,抵挡万钧之势。 人犬携着雨点急促冲来,黄沙被依旧干燥,顺着自东而来的气势攀升至半空,与急雨相遇,痴缠一顿,重重地落下,复又激起一些灰尘,棍棒和着这一切,如利刃破空,迎头砸来。 嫧善从前在茶楼之中听了不少志怪书子,那说书的先生口气激昂,醒木拍的震天响,堂下的看客伸长脖子意欲从说书先生的只字片语之中窥探见世事真相。 “且看那蛇仙,青尾一甩,甩出了雷霆之力,信子伸吐,喷射毒液几丈,将那几个肖小打的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只可惜,自己当日是人间看客,此时如困兽之挣。 猎犬成群结队地往身后去追还未逃远的狐群,而嫧善被兵士围住不得脱身,枪戟顺着秋风挥来,她转头躲掉,并将所余不多的一点法力扔向身后的猎犬,将他们定在原地,为逃离的狐群争取一点时间。 一把长刀挥出烈风,自半空向嫧善身后砍来,她躲避不及,只得以尾作挡,却不想,那柄长刀极锋利,使刀之人又带着必杀之心而来,刀尾相接,血光四射,一段赤尾——尾尖白毛如雪,顺着长刀之力甩出几丈远…… 嫧善仰躺望天,人群缝隙之间,可见乌云积聚,顷刻雨落如枣,敲在人身上生疼。 高墙之上的人见天色不对,又兼怪象丛生,便收拾了摊子乘车驾马的走远了。 / 后人于此,只有一本记载: “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刘元鼎为蔡州,蔡州新破,食场狐暴,刘遣吏生捕,日于球场纵犬逐之为乐。经年,所杀百数。后获一疥狐,纵五六犬皆不敢逐,狐亦不走。刘大异之,令访大将家猎狗及监军亦自夸巨犬,至皆弭耳环守之。狐良久才跳,直上设厅,穿台盘出厅后,及城墙,俄失所在。刘自是不复令捕。”[3] 如此而已。 只不知几真几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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