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凤栖梧(彩蛋:挚爱之人) (第2/2页)
弟子。他眼看着谢门祖师祭出本命名剑,在大阵画成之后,转瞬形容枯槁,内心感佩,岂止万千。 此后他比往日更加勤勉专注,前人夙志,不敢或忘。 于是小谢之名,遍闻升灵大陆。人人知道他白衣当风,一剑击出,皓如明月,却不知他寤寐之间,总记得寡淡死气,枯槁形容。 直到他到了这年岁,足堪大任,谢氏掌门欲将他扶上掌门之位,由他执掌谢门时,他才又一次见到了两鬓斑白,老态龙钟的祖师。 祖师已经难以言动,勉强抬臂招他上前。 谢远春跪在榻前,垂首聆讯,一如少时。 祖师以老迈的声音,颤颤地,游丝一般,谆谆叮嘱。 “小春,掌门其余事宜,你师父自会教你。我只有一事叮咛……那封魔大阵,由灵剑贯穿两界。人虽不能上下通行,但两界灵息,却还可以从剑身传导。我的本命之剑,唯有——唯有当日掠阵的你,才可触碰。你只需到那剑前,执住剑柄,就可源源不断汲取魔界灵息,以魔界之气,养己身之力,经年日久,你、乃至整个谢门,都会从中得益。” 谢远春怔然。 祖师按着他的肩膀:“你只需,咳咳,与我门中弟子双修,便能——让谢门弟子,尽皆得此造化。那时我们谢门……” 谢远春耳边轰然一响,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白发苍苍的祖师。 映着昏暗屋子里缥缈的烛火,祖师眼中光芒诡谲:“小春,这便是让谢门从此成为剑修首尊的唯一路径,自祭剑封魔以来,我一直等着,等着你长大,接过掌门重担的一日。” 一刹那间,谢远春觉得肩上的手,犹如山岳之重。 他握起拳来,轻声道:“不需此法,谢门亦是剑修首尊之流。” 祖师游丝一般的声音森森地飘过来:“你只看到现在,却没看到未来。另外三族,存的俱是一样心思。我敢打赌,他们早已推行此事。遥想封魔那日,我们四人所携,俱是门中蓄灵,难道你没有发觉?那三门中年轻弟子,如今屡屡扬名,只是因占了人才之便?不……那都是从那三个掠阵蓄灵身上,滚出来的人才罢了。” 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捏紧他的肩膀:“或许你比那三个人强上十倍百倍,但你要如何让谢门众人比三族所有子弟都强上十倍百倍?三族人人如此,你若不这样做,便等于一手断送了谢门。” 半晌,谢远春没有应答。他肩上的手,在静默中越收越紧,指甲在肩膀上掐出深深的凹陷。 良久,谢远春道:“弟子若没记错,舒家带去掠阵的师弟,当年才十五岁。” 祖师皱了皱眉,手下下意识一松:“是么,那又如何?” 谢远春又道:“苏家师妹,近年来身体很是羸弱。” 祖师冷然道:“他们苏家走了眼,选了个病秧子掠阵,眼看活不过这两年了罢。” 苏家那女孩名叫苏小鸢,是个很温柔的姑娘,生得漂亮灵秀,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谢远春等几个世家子弟都很喜欢她。谢远春近年来每次见她,她都披着厚厚的裘子,藏在暗影里,躲避着谢远春的目光,偶尔却又不自觉地,带着某种探求欲地望着他。 谢远春当时不懂,现在却明白了那眼神。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也与她一样,一次次汲取魔界灵息,又一次次与门中弟子交合。她也许看出了他懵懂不知,于是那眼神里是羡慕,是恳求,是盼望,是怨恨。 想到苏小鸢的眼神,谢远春心尖一抽。 他拂开祖师的手,站起身来。 祖师急急地伏在榻边咳嗽。 谢远春终于开了口,开口时,只觉自己嘴唇都发着麻,木木的。 “弟子觉得惭愧,很惭愧。若弟子能有现在的百倍强,千倍强,想必祖师不至于时至今日,还对我启口此事。” 祖师猛然怔住,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谢远春接着道:“弟子虽惭愧,却不能应承你。”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烛火下,那张斯文清秀的侧脸看着竟然十分坚硬冷漠,“祖师曾言,剑修剑修,既要习剑,也要修行。有修无剑,则入凡俗之流,有剑无修,则剑徒为凶器。这一番话,门中弟子无人不知,无人敢忘。” 忘了它的,正是最初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 “然而祖师终究已比那三位前辈好得多。所以我也答应你……” 谢远春看着自己启蒙之恩师,解下腰间摘荼蘼,在臂上轻轻一划,血气破臂而出,啪嗒落在地面。 “我答应你,终将让谢氏在弟子手上,越过那三门,成为剑门首尊。如违此誓,必遭食髓抽筋之痛,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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