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求婚 (第2/2页)
明明舒汲月表态之前,刚刚又目睹了自己的丑态。他为何会答应,是因为怜悯,愧疚,还是单纯知他是自己的一块浮木,不忍眼睁睁看自己彻底沉入那潭死水里? 谢摘轻声说:“我看到小存时,第一时从心底冲出来的,永远是负疚和感激。我总愧疚,害他从小孤苦,分明天资过人,却为病体所累。他对我那么好,我原想凡我所有,只要他要,我都给他。但到最后,他却恨我那时答应他。” 他遥望着天际,似乎能在遥远的天地交接处,看到那个许久不见的故人:“小存这个人……当他知道我内心真实想法时,一定对我很失望,我也常常觉得,是我玷辱了他的感情。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坦荡的人,一心一意地爱他。” 舒汲月听得心中震动,他心想,这就是缘分天定了。原本谢摘与费存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是一双璧人,只因上一代的纠葛,让谢摘始终无法坦然地面对费存雪。将心比心,他也颇能体味到费存雪不得不放弃时的苦痛。 似有似无地,谢摘这一番话语,在向他暗示着些什么。 舒汲月道:“实话实说,我也不知我对你,是否便是你想要的感情。但这绝非一时恍惚。”他站起来,挽着谢摘的手将他拉起,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与你一道去做的。” 水无争不知谢摘如今处境,在他记忆中,谢摘无亲无故,身世飘零。在费闻死后,水无争已是世上罕有的、知道谢摘生父的人,他自己得与生父相认后,便盼望着谢摘也能与凤招相见。谁能料想凤招对谢远春相关人事全不知情,对自己的血脉至亲也死活不问。如此寡情的父亲,令水无争生不出亲近之心。每每他试探着与凤招谈及旧事,凤招便一问三不知,那张与他隐约肖似的脸上,时常流露出无趣乏味的神情。 水无争连连碰了软钉子,不由就坐在床上,抱着水岫发起呆来。 水岫坐在水无争膝头,玩着他的一缕长发,将那头发编起结来又拆散,问道:“爹,你在想什么?” 水无争听着他清稚的声音,心里微微一酸。在凌却还年幼时,也曾坐在水无争身边这么玩他的头发。水岫与真正的凌却素未谋面,却在如此细微之处承袭了他的父亲。这是难以抹杀的父子天性,叫人心中隐隐作痛,也叫人心里发烫。 为何凤招却好像跳脱在一切情感之外,莫非这便是人族与魔族的区别,难道所有与他有过纠葛的人,无论是谢远春还是他的生父彤无涯,倾心爱慕的就是一个无情冷血的魔皇吗? 水无争没能说服自己。于是他第一次凭借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少主身份,支使起了惑族中人。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人,是曾对人族丛佩动心的矶浮。丛佩被谢筝推下蚀骨河后,形魂俱灭,矶浮在大喜之前痛失所爱,这故事在惑族传得很广,水无争也有所耳闻。 矶浮喝得醉醺醺的,听过水无争的疑惑,带着酒气轻嗤道:“冷血无情有什么不好?我们惑族,自有记忆来,生性就这么个样子。没有感情,没有痛苦,少主啊,你爹魑王如果不曾对惑皇执迷,说不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依旧是魔界尊贵无比的尊主。” 他这话说得刺耳,水无争也不恼怒。他望着在不远处独自玩耍的水岫,以牙还牙问:“矶叔叔在没有遇见那人族时,大概也过得十分自由。如今失去心中所爱,是以痛苦。如果让你选,你是愿意从没有与他相识,还是愿意像如今这样?” 矶浮一听,不禁茫然。 “我当然……当然……”无数画面在矶浮眼前恍恍惚惚飘过,他向其中徒劳地去挽留丛佩苍白可怜的笑影,却只捞到一片空虚。 他道:“情爱这玩意儿,真是蚀骨河里的花,瘴里的清泉水。” 那是让人无法忘怀的珍贵。 凤招有许多魔侍,又曾与数不胜数的魔族美人春风一度。然而在惑族人心中,未来的惑族皇后,必然是魑王彤无涯。论外貌论战力论默契,人间地底,没有存在可以与彤无涯匹敌。彤无涯对凤招身为惑皇的游戏从不介意,仿佛笃定了凤招阅遍美人,最终也只有自己堪与他般配,他身边唯一的位置,心上最后那人,注定是自己。 矶浮道:“也许惑皇自己也是那样觉得,直到百年前他去了一趟人间,然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同一时刻,谢摘也坐在舒汲月身边,向他叙述自己的身世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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