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至第三十章 (第2/9页)
檀霭不耐道:“什么时候账目的事儿也归我管了?告诉他,我不……”说到一半,就见他杀鸡抹脖似的对自己使眼色,话不由得生硬地拐了个弯,“好罢,我隐约记得这账目是在经了我的手,那我便去看看。只是……”他转向白青崖,好像是在看他,其实目光避过了他的脸,虚虚地落在他身后。 白青崖早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见他要走,自然是欢天喜地,忙笑道:“檀大人不必顾忌我,今儿早上耽误了您不少工夫,实在过意不去,您有事儿便自去忙罢,走到这儿我已认路了。” 檀霭尚未开口,那中年男子抢先道:“这位就是新来的白长史罢?不愧是殿下亲提的,当真是天下第一和善人,多谢长史通融。”说着一把拉住檀霭,“那边催得实在是急,咱们下回有空再叙话。” 白青崖瞧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说不上来的古怪。他想了一会儿不解其中究竟,也就罢了,烦心事这么多,无关的闲事何苦再往自己身上揽? 他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下了回廊,行过架在莲塘上的九曲小桥,穿过一片竹林后,终于到了静思斋的后窗下。从此处绕到听雨阁,是最近的一条路,可不待白青崖迈开步子,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嗓音突然透过窗户传了出来。 “殿下,属下已查明,白公子……” 白青崖一听到“白公子”三个字,立刻被钉在了原地。他先慌忙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仆役婢女靠近,才闪身躲到一棵距离窗口更近些的竹子下,屏息凝神,细细听去。这是睡鸦的声音。褚容璋果然疑他,派了自己身边的人调查他……这样也好,他信任的手下调查出的白纸黑字的证据,一定好过他拙劣的自辩。 “白公子素日埋头苦学,用功读书,交际简单,确与宋氏、与逆教无任何干系,当日能救下殿下,想必也只是古道热肠、路见不平罢了。” 听完睡鸦的话,白青崖狠狠捏着竹枝才克制住自己的笑声。好!好睡鸦!他的清白终于得证了! 祸兮福之所倚,自从救了褚容璋,他的好运好似用尽了似的,先是沈三钱,再是卫纵麟,接二连三地给他找不痛快,眼下总算是拨云见日、否极泰来了。 只是睡鸦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属下在调查时,还发现了一桩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白公子与卫小侯爷,仿佛有私情。” 白青崖慌了一瞬,随即便是恼羞成怒。莫说他尚未真正与卫纵麟好上,便是真的好上了,他一没作奸犯科,二没杀人放火,值当睡鸦这么煞有介事地过来禀报褚容璋?他是在皇子府当差,但又不是卖身给他了,和谁好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既然最想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再听下去无非便是些“堂堂男子以色侍人”的废话,不听也罢。白青崖饿得头晕眼花,四下张望了一番,见还是没有下人打这儿经过,估摸着正午时分大家应当都在偷懒歇晌儿,正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他正待从那株供他藏身的竹子后闪身出来,便听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头上传来,立时吓得他浑身僵硬,止住了脚步,战战兢兢地向上看去。 出乎他的意料,那糊着明纸的窗户并未打开。他惊魂未定,愣了会儿才想到应当是原本坐在屋里的褚容璋走到了窗边。 这下白青崖不敢动了。深秋时节,竹叶厚厚地落了一地,他的脚一动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眼下褚容璋与他只隔了一扇薄薄的窗纸,他若现在溜走,必定会惊动屋里的人,岂不是正要被抓个现行? 白青崖骑虎难下,不得不缩在那里听他们接下来的话。 不料想象中的轻鄙之语并未出现,褚容璋只轻叹了一声,温和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可惜。” 白青崖一怔,可惜?可惜什么? 睡鸦仿佛与他一样想不通,困惑地问:“主上,您的意思是?” 褚容璋并未说话,却另有一道不男不女的尖利声音响起:“糊涂东西!” 白青崖没想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那阴柔又高亢的声调诡异至极,叫他吓了一大跳,他又侧耳细听了听,灵光一现,这是……太监! 不知怎的,他无端想到了沈三钱。他如今嗓音清越,再过几十年,是不是也会变成现在这样?想象了一下沈三钱捏着嗓子抖威风的样子,白青崖险些把自己逗笑。 而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睡鸦虚心道:“请二总管指点。” 二总管恨铁不成钢道:“长史掌府中之政令,机要无比,殿下亲点了这个官职给他,是已将他视作心腹,爱重无比。可他竟与外人勾搭成奸,辜负殿下恩德,即便有才,也不能再用了。若没有此事,他日后的前程可远大着呢,现在,全不成啦。” 睡鸦啊了一声:“可是卫小侯爷不是咱们的人吗?让殿下在圣上面前假称以身为饵,引逆党上钩,实则趁机解决公主的事,这主意不也是小侯爷出的?白长史与小侯爷……交好,想来也不算什么大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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