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病 (第2/2页)
行动自如,绝不似郦辛此刻这般奄奄一息。她简直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一时又悔又气。悔的是自己昨夜不该贪睡让安雨楼自己照顾郦辛,气的是安雨楼究竟不可能好好照顾他,才一夜过去便突然生病,绝非巧合。 她忙忙地换被子,用打湿的热帕子替他擦拭脸颊胸膛,却怎么也驱除不了那仿佛正顺着血液奔流的毒火,炎气之盛令她隔着湿帕子都有种灼烧感。 她心里越发慌得不行,想去请个大夫,又怕自己不在郦辛会出意外;然而一直耽搁也不是办法。她如此进退两难,更不由真心动怒地暗骂安雨楼可恶。 她不能明白,安雨楼若是喜欢郦辛,为何连那一点小事也不肯为他做得周到些。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做,半夜将她轰起来,也总比此刻的后果要好呀! 她的惶急感染到昏沉沉的郦辛,他略抬一抬眼皮,却微微一笑,道:“好春烟,你放过我吧。” 春烟心里一酸,禁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郦辛浑身无力,靠在斜竖起的床板上,眸子半闭,呼出一口热气,低低地道:“你只需别管我,任他病去……”他说着便止不住地往右歪倒,双手在床头吊得格铮铮直响,心疼得春烟急忙将床板放平一些。但要打开镣铐,却又着实不敢,只能暗下了决心,一定得去杏堂请一位大夫来看诊。 郦辛已是彻底昏睡过去,脸上身上还是滚热逼人,却一星汗水也不曾冒出。春烟把他裹得严实,便匆匆出门去了。 三根冰凉的手指搭上腕脉,郦辛一惊而醒,手掌下意识想要反转擒拿,却只无力地动弹两下,只听得锁链铮铮轻响。 头顶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道:“无妨,只是有些风热之症,一剂汤药当可痊愈。” 郦辛不愿去看她是什么人,她却觉到郦辛醒来,偏头过来打量他,道:“这就是右护法的新宠?” 春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尴尬一笑,含糊地道:“是吗?原来并不严重?刚才可吓死我了。” “不算严重。不过右护法若总是这样‘竭泽而渔’,以他现在的筋骨,怕也经不起几次热病。” 那是个头顶方巾,作书生打扮的女子,眉眼清俊,神色平静。她擅自闯入郦辛不肯避让的眼里,细细看了郦辛一回,一脸医者的坦然。 郦辛忍不住冲口而出:“经不起最好。你别开药,就让我发热死了吧。” 春烟又吓了一跳,忙告罪道:“韩首座切莫当真,他是被烧得头昏了说胡话……” 韩首座“噗嗤”一笑,霎时如繁花生树,光彩耀眼,道:“你不用解释,他的情状我比你更清楚。不过,想靠这小小风热而死却不可能。倒不如——”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悄声道,“找我要点毒药?” “韩首座!” 春烟惨叫出来,顾不得尊卑礼节了,伸手拉她出门:“请您到书房开药方。” “我有一种药,吃了可以慢慢死去,跟病死没两样。”韩首座不忘回头殷勤推荐,“你要是想报复安雨楼,还可以专选在他回来看到你的那一刻死在他面前……” “砰!” 春烟用门板彻底切断她与郦辛的联系,然而郦辛心中却并未被她勾起激动之情。他早已看出,那“韩首座”不过是故意戏弄他。摩云教中绝不会有人肯“好心”地“帮”他。 春烟也许除外,但春烟也不能真正帮他。 他望着天花板模模糊糊地想了很久,到底没有一个“逃走”的办法,终于在忧虑心焦中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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