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3/3页)
的出了一头汗。 “书辰里。”秦沐时冷冷说,“往后别再来了。” 闻言,正在与鞋做抗争的小少爷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被惊到,快速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应该还没好全,头昏的很,我要回府吃些药。” 该死的鞋子如何也套不好,书辰里索性随便穿了,他疾步走到门旁,手停在把手上,头也没回,但出口的声音是抖的,他的脊背是微微弯着,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得喘不上气抬不起头。 “沐时。”书辰里听见自己憋屈的声音,“你好生歇息,下次我再来看你。” 礼仪之术都还给礼教婆婆家了,书小少爷破天荒的甩脸走人,很逊又很失礼,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书辰里只想快点走,只想快点逃出这让他伤心的臭地方。 离开视线范围内,力量顷刻耗尽,走在阶梯上的,只有一副空空骨架支撑起的皮囊,他黯然神伤,浑浑噩噩的迈脚,浑浑噩噩的路过一众人,浑浑噩噩的站到月亮底下。 大道车水马龙,路是千万条,到底哪一条才是他回府的路。 书小少爷陷入迷茫,他看不清道了,他眼前是黑黢黢的甬道,没有尽头,也没有相伴的人。 月亮照在身上,原来是比霜冻还冷的滋味。 他抬头望月,弯刀似钩,月华如水,是消声而沉寂的寞。 买了糖葫芦,阿旦还没吃上一口,这是阿凌姑娘买给他吃的,阿凌姑娘是除少爷外第二个买东西给他吃的人,他在想往后再买些给阿凌姑娘,好谢谢她的一番心意。 正往回走,阿旦就瞧见了他失魂落魄的少爷站在路中央。 “少爷?”虽然太远,看不清,阿旦心有所感,惶惶跑上前,“少爷...” 书辰里木然地捏着胸口宝珠,攥得手指失了血色的发白,这是他家少爷害怕、恐慌时才会做的动作,遥远那一日,书老太太走的时候,阿旦在院子里找到他家小少爷,小少爷哭着说世上再也没有爱他的人了,做的便是这个动作。 他很慌,无措得好像攥住宝珠,就能攥住拥有的不舍的一切。 阿旦心头刺痛,他不知道秦公子与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清楚他家少爷现在很无助,他都不敢碰少爷,怕力气大了,推散了少爷就什么也抓不住了。 书辰里深觉自己还没好全,他不该的,不该偷跑出来,不该来见秦沐时,不该想,不该念的,背上的痛苦撕裂他的身躯,让书辰里站着都头发晕,他胸口闷,大石堵得他连喘息都是苦的。 “没事。”书辰里挤出丝笑,虽然笑得铁定难看,他不想要旁人为他担心,“我缓片刻便好了,缓片刻。” 阿旦无言,默默陪他回到府,一字未语。 院子里,懒懒倚在阶上,书辰里曝在月光下。 他纳闷的想,为何别的院子早已春光满庭,他院子里的花还是绿叶,不好看,很单调的色泽,当真是比不上旁的姹紫嫣红。 他口感,兀地想要讨酒喝,招来阿旦,支吾言语又记起自己的背没好全,酒就罢了,要来一盏浓茶。 端至眼前,茶香四溢,扑盖迎面,书辰里又道,晚间不宜饮浓茶,将茶置在一旁。 他疲倦地吸口气,再睁开眼,天地未变,高高悬起的星辰与月,低低落落的人儿还有阒然无声的四野。 他伸手,摸不到云也抓不住从指缝中溜走的风,他什么都抓不到,就像他抓不住秦沐时,自以为是的对人家好,又自以为是的妄图什么两情相悦,他是自作自受,也是自讨苦吃,纯纯的活受罪。 书辰里愚笨,他不懂,真的不太懂。 院落里的风悄悄,吹在身上,让书辰里想起儿时奶奶抚着他的脑袋时,蒲扇带起的感觉。 风一起,他无处着落的心坠在了温暖的旧梦里。 他摇摇晃晃,他不愿睁眼,他像是坐在一艘雨打的扁舟里,他听到阿旦在拼命的喊他。 “少爷——” 睁眼,确实是阿旦。 “地动了,逃啊!”阿旦火急风燎,做着扭曲的口型,呐喊声尽数被轰隆隆的变天无情吞没。 宽帝十六年六月初七,子时,宁平地动,波及景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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