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第2/2页)
悯秀想到这些,便同意了方圆的邀请。 下午的时候,徐悯秀拆开汤圆,待锅里的水温热后便一个个丢了进去,白白的汤圆映在锅底,倒也好看。徐悯秀之前不是很喜欢吃汤圆,糯米皮黏牙,芝麻馅又太甜,都在威逼下勉强吃几个。但是每次过年,妈妈会包手工汤圆,这就成了他们家过年的一个小习俗。 妈妈进医院后的那个春节,他买了原材料打算做汤圆,然而第一步就遇到了难题。糯米粉加水搅不开,黏黏糊糊的粘在碗边,等他重复完加水加粉再加水再加粉的步骤,碗里已经放不下糯米面糊了。他用放多了水的糯米皮包着做好的黑乎乎的芝麻馅,放进锅里煮。才放到第五个,前几个汤圆就破了皮,争先恐后地吐馅,锅里顿时黑了一片,他尝了一口,忍不住龇牙咧嘴,表情狰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不太擅长,无奈只好放弃。 到了医院,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神色平静,面容枯藁,只有机器在旁边低声运作的声音。他打开保温桶,汤圆涨了一会儿已经变大了一圈。 “妈,我今天带了汤圆,尝尝看。”他舀起一个汤圆,缓缓开口,意料之中没有任何答复。他一口吞下汤圆,咬开糯米皮,感受着芝麻馅在齿间流淌,有点冷了,馅也有点凝固,谈不上好吃。 “昨天跟领导请假了,他同意的还挺快的。我今天早上把家里都整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的。” “这个工作倒是自由,就是工资太低了,年后我再找找新的工作。” “护工阿姨请假回老家过年了,她人挺好的,我发了个红包给她。” “早上起了个大早去买菜,让老板现杀了一只鸡,很新鲜。直排又涨价了,少买了点,到时候和筒子骨一起煮也入味。” “买了糖和巧克力,还称了坚果,跟老板还价还少了几块钱。” “前几天韩征又找我,就是那个去……出轨的,我没同意,让他还钱居然给了。” “当时就不应该鬼迷心窍地答应他。” “等会儿我去方叔叔家吃饭,好久没见他和圆圆了。他们那段时间帮了我好多忙。” 他慢慢地,边说边吃,谈论着日常生活中的小事,终于舀完了最后一个。然后他喝了点汤冲走了嘴里的甜味。摆好保温盒,他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是之前家里的,倒也有许多年头了。开了开关,里面便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凄美幽怨,荡气回肠。唱到“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的时候,徐悯秀坐在小矮凳上,低下头,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妈,你什么时候醒啊,”他吸了吸鼻子,“我都快会唱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快点醒过来吧,醒了我天天给您唱。” 床上的人并无回应。徐悯秀整理床铺,被子边缘的濡湿已经看不见了。他掖好被角,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徐悯秀还是回了趟家,洗了碗后提着早上买的水果出门了。路过超市的时候,他犹豫了下,进去选了核桃粉和中老年奶粉的礼盒,提了一箱牛奶和两瓶酒去方圆家里。 方圆住的小区比较旧,没有电梯,听说是之前方叔叔单位分的福利房。徐悯秀提着一堆东西一鼓作气爬上了五楼,也不免感到气喘吁吁。他刚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方圆笑吟吟地帮他提东西。 进了门徐悯秀才发现客厅的菜都摆的差不多了,方叔叔从厨房走出来端菜:“来了!你最喜欢的酸菜鱼。”他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瞟见摆在一旁的“礼品”,顿时板着脸,“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么客气!”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等会自己拿回去,我不要。” “爸您之前喝这个酒喝得可高兴了。”方圆插嘴,看见方叔叔一个巴掌马上要拍过来,顺势一溜,只听见方叔叔的叫骂声,“你这丫头,一天天的嘴贫。” 徐悯秀笑着进厨房拿碗。打开橱柜,他取出三副碗筷,方圆挤到他旁边,“再拿一份。” “还有人么?”徐悯秀正开口问,听见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扭头看去,门口站了个人。 来人穿着一件半场款的黑色风衣,里面搭着灰色的毛衣,配了一条深蓝牛仔裤,正和方叔叔拉拉扯扯,两人就手上的礼盒你推我往,打太极似的推来推去,最后以方叔叔接下礼盒而告终。那人头上的小卷毛扎在一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秀丽的五官。他带来的礼盒被放在角落,挤挤挨挨的徐悯秀的摆在了一起。 感受到徐悯秀注视的目光,他粲然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是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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