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第1/2页)
周鸷群把沈怀颂送到门口,并没有跟着一起下车。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出去有点事。”他伸手摸了摸沈怀颂的后脑,沈怀颂点点头下了车,他看着他开了门进去这才驱车走。 “周先生,就您之前跟我说的情况,您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环境造成了精神错乱,也就是意识紊乱,这种患者对时间,地点,人物的定向紊乱,很难集中注意力,还会有性格和情绪方面的改变,甚至幻想和出现幻觉、偏执的症状。”心理医生整理了手里的资料递给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不记得我跟他之间其他的事了,但是他记得具体某一天做了什么。”周鸷群接过资料问。 “或许那一天他很快乐吧,有些患者会忘记想忘记的那部分,但是留住幸福的那部分。” 周鸷群垂着眼沉默,他一直太执着自己的感受,从没有想过在一起时沈怀颂到底快不快乐、幸不幸福,他也没有发现,原来那一天沈怀颂跟他在一起是感觉到了幸福快乐的,所以他才会主动在出租车上碰他的手,而他甚至都没有去揣摩、去疑惑沈怀颂为什么这样做,他以为他很爱他,可是却根本在忽略他。 “那他会想起来吗?”周鸷群抬眼问。 “可能会可能不会,看患者自己的状态了,有些人早有些人晚,如果多去见见熟悉的环境、并且持续引导的话,记忆可以早点好的。” 离开医院时已经快到晚上了,周鸷群把车停在家门外没有进去,他在车内抽烟,别墅区内静悄悄的,连点声音都听不到,沥青路两边像玻璃罩灯似的路灯高高的伫立着,乌蓝的天像安静的海平面一样慢慢的往远方飘荡。 三年前他知道消息时,当时就想开门去找沈怀颂,可是摸到门的扶手了,却按不下去,原来沈怀颂真的宁愿死都不给他生,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骗他把他支走,而那些有过的耳鬓厮磨,也不过是情欲化身的假象。 周鸷群松开了门把手,到底还是不敢去见他,他怕他真的忍不住对他动手,怕他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他这一生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只能听沈怀颂告诉他孩子流了,却束手无策。 像噩梦一般的三年,他和家里闹翻,外公一直是打算他毕业就必须进军分区政治部,他也不听,在学校就是挂名,单手出去创业就为了离开家,这中间学圆滑,学世故,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冷眼待人,应酬上不想接的酒也学会一杯一杯冰冷的喝进肚里。 而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无数次梦见在沈怀颂的家,霭蓝的房间里,湿冷湿冷的,沈怀颂裸着搂着的人不是他,接着又转到白茫茫的地方,沈怀颂的血从腿根流到脚跟,抬起淡漠的眼跟他说:“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怎么会给你生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没办法再继续睡着了,经常泡了杯咖啡点着烟就工作一整晚。他的柜子里放了几板安眠药为了让自己睡觉,但几乎总是开几瓶烈酒把自己灌醉让自己睡着。 他恨沈怀颂,恨他说的那些话,恨他做的事。 房子里装修的时候他特意单独装了个禁室,他怕自己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把沈怀颂抓了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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