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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洗漱便要往宫中赶去,推开房门便见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谢只。他依旧是一袭湖蓝色锦衣,握着折扇拈花细嗅,站在那儿便自成一幅画。 谢只听见开门声,便回头向我看来。 “阿及。”谢只对我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一直都很温柔,空气里面仿佛都氤氲着暖暖的湿气。 “我进宫一趟。”我说道,“随记在我师父的牌位里面,你可以去拿。” 我一边说道一边从他身边走过。 “阿及,我有事想……”谢只握住了我的手腕。 “等我回来再说吧。”我理了一下歪斜衣襟,“回来的时候带一瓶梅子酒,咱俩边喝边谈。” “行吧。”谢只歪着头看我,“等你回来。” 谢只没有问我为何进宫,我也没有告诉他。等这些破事结束了,和谢只大醉一场我就该离开这里了。我想回那间小破庙,清贫也好,孤独也罢,这一生就这样过去吧。 我身上还带着师兄给我的令牌,进宫时没人拦我,可我却再一次被拦在了师兄的御书房外。 我在心底冷嘲一声,怕是被犹欢按在桌上肏呢。 我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脚踹开了房门。 令我意外的是,御书房中只有师兄一人。师兄放下朱笔抬起头来,看向我微微笑着:“是谁惹得师弟这么大的火气。” 看见师兄的笑容,我的怒气便消了一半。 “我来找师兄是有事相求。”我的语气还有些生硬。 “如果是为了张沉,那就不必再说了。”师兄的语气淡了下来,他又提笔开始批奏折了。一副请我离开的姿态。 我的火气蹭得一下又冒出来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师兄了,反正师兄也对我无情无义,今天干脆就放肆一回。 我走过去一把把朱笔从师兄手里抽出来丢到地上,觉得不够,便又踩了几脚。 一抬眼,发现师兄正错愕地看着我。 “他跟你们有仇吗?抓他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当年的事情师弟不会忘了吧?”师兄指的是张沉要杀犹欢的事情。 得,原来是为犹欢撑腰呢,好算计! 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讽刺道:“我看当年的事情,师兄也就只记得这么一件吧。” 师兄盯着我看了半晌,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是师兄不想放了他,是实在……没办法呀。”师兄温和地说道,仿佛刚才的那个令人害怕的师兄只是我的错觉。 “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跟着谢只来了地牢,穿过狭窄逼仄的走道,站在了牢房的尽头。 侍卫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一股更加浓郁腥臭的血腥味便扑面袭来。 我掩了掩鼻子。 “师弟,走吧。”师兄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了进去。 这间牢房,和外面的牢房不一样。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有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这些刑具上占了很多血垢早已发黑,我甚至能想象出犯人被折磨的场景来。 一声呻吟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循声看去,那个躺在地上,满身血迹的人,就是张员外了吧。 我只是这样一眼匆匆看过去,便移开了目光。因为我发现张员外的双腿已从腿根处被砍去,我不敢再看更多。 师兄像是发现了我的身体在颤抖,他笑了笑,轻声对我说:“师弟,张沉已经快死了,救出去也没用的。” “你们……怎么这么歹毒……”我想要甩开师兄的手,却发现师兄的力气出奇地大,我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歹毒?”师兄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可能吧,他的五脏六腑就在刚刚,被拿去喂狗了。” 我的眼前有些发黑。 我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张员外的身体是否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被掏出了内脏,却发现眼睛干涩无法视物。 好不容易能看见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张员外的身边。这么怕疼的一条蠢蛇,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了呢。 “喂……张员外……”我喊了一声,但我总感觉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知道是否喊出了声。 张员外却挣扎着睁开眼。他看见是我,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里闪着亮光。 他笑着,呲着粘满血的大牙。 “小师父来看我了啊。”张员外说道。他的声音很小,只是气音。我便跪下来俯身听他说话。 “还好……眼睛没有挖走……”张员外停下来,喘了口气道,“不然就见不到小师父最后一面啦……” 我捂着眼睛,不敢抬头。我怕我的眼泪掉进他的伤口里,也怕看见他满身血污的模样。 我就那样一直跪着,却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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