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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长江泛滥,九江、永安两地大坝接连溃塌,百姓苦不堪言。经查,两地堤坝所用材料均与工部报备出入颇大,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问题,府衙玩忽职守,致百亩良田被毁,再查却发现两地府衙资质存疑,由此牵连出了卖官鬻爵的大案。 所以这些事放在一块说皇帝老爹针对谢氏是有点牵强:毕竟春汛是能预测,谁能想到这坝还能给塌了,坝塌了吧怎么又能正好发现府衙的官来得不正不顺,这不正不顺的官,怎么正好又是经过了户部买。 哎,反正我是看不懂。 然后第三件事,就是……我十五周岁了。 哈哈哈哈哈哈抬咖了抬咖了。 相比齐文初的十五岁生日,我的就寒酸多了,皇帝老爹显然也没有让我提前加冠出宫建府的那个心思,所以我也没有齐文初的小金冠,只送来给我一条镶了宝石的锦带和一些小玩意,但两个小揪揪好歹扎在一块束了起来,这就算是束发了。 虽然没有春猎或者什么大派对来庆贺,但我还是有了一天生日假,谢储便约我到谢家吃饭,说谢相要给我庆生。 我听了吧……心里还挺复杂的。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十五岁在古代也算是个重要生日,齐文裕却只有外公和舅舅想着庆祝。但理智上讲,我也知道和谢家在感情上牵扯过多是非常不利于我之后摆脱主线的计划,因为我也算是想把谢家卖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就先及时行乐吧,有人请客还不吃吗,听说谢相家的厨子水平一绝,比望海楼的水平也不遑多让,我还真挺想尝尝的。 于是傍晚我到了相府吃饭,坐在一块的人不多,只有谢相和谢储两个人。谢相似乎很忙,和我对饮了几杯酒,送了我一封红包就匆匆出去,便只剩我和谢储对着一桌菜无言相顾。 谢储看得出挺烦躁,谢相在的时候还压着,人一出去就握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倒,看见我盯着他,摇了摇酒壶:“老头子藏的好酒,平日喝不到,你还要吗?” 我赶紧摇头。我又不傻,他攥把手攥得那么紧,哪舍得分给我,反正我也欣赏不来这种东西,还是啤酒比较适合我,说起来,我有好几年没喝上啤酒了…… 我一想就出神,隐约听见谢储说了什么,我随声应和了几声,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要外放?” 任谁来看谢储选择这时候外放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前阵子六部一派动荡,蹲在翰林院修书的谢储倒是躲开了大祸,要是按正常提拔谢储这时肯定是在户部的,且得吃一番苦不说,前途还受影响。这会儿有脑子的就想明白了,要说皇帝老爹是要趁机搞谢氏,焉知谢氏是不是借着皇帝老爹的手给自己打扫屋子。现在房子打扫干净了,地方也空出来了,正好让自己人搬进来。 可这时候谢储却说,他要外放? 谢储喝得眼睛湿润,眼神却清明:“对,外放去九江。” 九江?九江…… 所以这第三件事,其实应该是谢储外放。 谢储在翰林院多待了两年,本身是三元及第,做事利索又好,早早升了教习,现下手里有十好几位编修庶吉士,这时出来,刚刚好填补户部侍郎的空缺。这么一位肉眼可见的“小谢相”,早就重得了他从前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光,名声甚至更显,却在这时说自己放弃了康庄大道,要去过一座破破烂烂的独木桥?还是九江这么个……敏感的地方。 “他们都说九江永安是谢氏之过,大理寺办不了是谢党狡诈,谢氏早晚,必得报应。”谢储把“报应”两个字咬得很重,“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姓谢的,就去担这份‘报应’吧。” 我看了看他,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谢氏如何清白无暇我觉得没人信,所谓君子不党,谢党的名声都叫出去了,也没必要硬拗什么君子的人设。可谢储,他明明亦是个工于心计的谢家人,却又能不带半点虚情假意,自己往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摊子上撞,说的却是他谢氏的“大义”。我实在想不通这个谢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大约还是人言可畏,我看到的知道的,并不足以代表所有。 但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无论在权力上有怎么样的野心图谋,他们人生抱负中的家国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是没能从开始时就作为齐文裕的我所不能理解的。 四十三 可惜的是,当时我没能理解的,后来也不再需要我理解。 只怪天不假年,物非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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