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第1/2页)
韩地,颍川。 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旁,一个中年男子长身而立,手中拿着仆从送来的信函,他初略的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凝色。 良久。 才开口道: “秦廷意欲整合天下之心,看来还是没有半分衰减。” “聚天下士子于咸阳,议天人之际,古今之变,礼法,王霸,义利等话题,再现百家争鸣之盛况。” “不过秦所开博士学宫,跟田齐所开稷下学宫并无不同。” “齐康公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田齐政权得以建立,但却是因篡弑而来,田齐害怕落下这个恶名,因而一直不忘为‘田氏代齐’的合理性制造舆论。” “因而齐威王创建了稷下学宫。” “齐威、宣王之时,聚天下贤士于稷下,尊宠之,若邹衍、田骈、淳于髡(kun)之属甚众,号曰列大夫,皆世所称,咸作书刺世。” “不过因稷下学宫的创立,加上田齐尊宠天下士子,那时天下士子的确很少批评田齐,但田午弑其君田剡(shan)及孺子喜而自立之事却是实打实的。” “故而有了庄子的辛辣评论。”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嬴政当年开博士学宫,也是想生搬硬套,借田齐之举来洗脱自己的暴秦之名,可惜天下士子并不为所动,故而博士学宫之路,其实是失败了。” “入秦、仕秦者寥寥。” “眼下嬴政又故技重施,却是跟齐威王之举有何不同呢?” “不过当年田和成为齐国君主,周王朝及其封国都对此表示过承认,而且齐国当时依旧兴盛。” “故而才没被天下士人大说特说。” “秦不同。” “天下士人竟皆轻秦。” “秦本就不得人心,想借此举来挽回士心,根本就无济于事,此事只会沦为天下笑柄。” 张良负手而立。 他对信函所写之事,并不以为然。 随即。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平静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把信函又仔细看了一遍,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 摇头道: “不对,少了国事!” “嬴政并没改变主意,他也没想改变天下士子之心,他依旧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还想继续革新天下。” “这次士子相聚,议的是‘文明立治’!” “他把天下之治,一分为二。” “当年稷下学宫,天下学者齐聚稷下,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其主。” “秦聚天下学者于咸阳,议的虽同样是治乱之事,却是变更了主题,从原本的治国之道,便为了治民之道!” 张良眉宇紧皱。 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之感。 他并不想参与秦廷组织的任何事。 但这次。 他有了一丝动摇。 非是他心志不坚,而是这次聚会非同一般,这次聚会议的是大乱之后的大治,治理天下本就是古今难题,自古以来,治一城易,治十城难,治百城千城是难上难。 秦议的非是一地之治,而是天下之治! 这是古今天下第一遭。 他对秦有国恨家仇,但对议天下之治,依旧充满了好奇。 张良负手而立。 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不定。 最终还是定下了去咸阳的主意。 稷下学宫议的是政,秦廷议的却是治。 两者已迥然不同。 当年稷下学宫,变一人之教为大师云集的众人之教,变一家之学为百家之学的传承与争鸣,所以才有了‘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的盛赞。 大乱之后当有大治。 这已经是天下士子的共识。 只不过秦廷的霸道方式,惹得天下士子不满,因而天下士子竟皆反秦,眼下天下的治理之道其实还很潦草,从来没经过如议政一般的大议。 所以这次机会就更显难得。 经过这些年的反秦,张良也明悟了一个道理,天下一统或许才是天下正势,就算秦廷覆灭,天下依旧会重归于一,只不过是从秦换成了另外一个国家。 亦如夏商周三代更迭。 他反秦。 但也仅仅是反秦。 而且就算是秦廷覆灭,新朝建立,天下依旧需要新的治理之道。 对天下如此重要之盛会,他又岂能就此缺席? 张良将手中信函随手扔进溪水中,淡淡道:“我张氏世代相韩,国仇家恨,张良岂能相忘?但我张良亦非无良知之人,一身所学,若是只用于个人私仇,却是显得浅薄了。” “也罢。” “这次大治之议,我去便是!” ...... 居鄛(chao)。 太湖河畔,一名老翁正在垂钓。 竹竿制成的鱼竿,已经不住的点水,老翁却是浑然未觉,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竹片,等看完竹片,老翁握竿的手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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