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桓温(二) (第5/6页)
来个大卸八块装盒。 当时在垂危老皇帝的病榻前愤然撕诏书表忠心,那时桓温这个大魔王还在京外,可现在,这个大魔王回来了。王坦之一个劲儿的向谢安递眼色--此处有危险,咱哥俩还是瞅机会撒丫子溜吧。 谢安却面不改色,进了厅堂坐定,对桓温拱拱手:自古以来,讲道义的大将,总是把兵马放在边境去防备外敌入侵。桓公却为何把兵士藏在壁后? 这意思是,北伐你失败了,对付自己人倒挺有本事。 谢安一语道破玄机,又以道义相论,桓温反觉不好意思,闷闷的来了句:我也是不得不防范。说完,赶紧撤去士兵,摆上宴席,与王、谢二人喝了顿各怀鬼胎的小酒。 士族反对势力太盛,桓温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明示不行就暗示,桓温频频各种暗示朝廷—快给老桓我来个九锡。 迟迟没动静,桓温坐不住了,直接派人催促谢安。 谢安倒也积极回应,今天把诏书给桓温的人看看,说这里要修改一下,明天再把诏书给桓温的人看看,说那里要修改一下。 很明显,这是在用“拖”字诀。因为,谢安知道,桓温已年逾六旬,且身体已多病。 我拖死你。 用修改文书的方式拖延时间的方法很low?实际很高级。 嘉靖29年(1550年),蒙古俺答率铁骑包围北京城。北京百年无警,守备松弛,只有四五万花拳绣腿的禁军把守,明世宗虽飞檄传各地之师勤王,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京城危如累卵。 此时,张居正还仅是一个七品的翰林侍讲,血气方刚,还想为国出力,但除了守城待援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困惑之下,向老师徐阶请教。 徐阶:解京城之围,你有何良策? 张居正:据城抵抗,誓死保国。 徐阶:呵呵,这样,只能等着城破,百姓被屠。 张居正:那有何策? 徐阶:行使拖延之计。俺答送来的劝降书中,有一处应该用蒙文,他却用汉文书写。我们可以告诉这个放羊倌,用汉文书写劝降书有损蒙古尊严,不如其退兵至长城外,修改一下文书再送来,我们和谈。 张居正一口茶水喷在地上:这也行?! 徐阶:呵呵,我已向圣上献出此策,不看广告看疗效吧。 明世宗依徐阶之计而行,北京之围居然真解了!兵不血刃的达到了当年于谦以铁血保卫京城的效果。 小张目瞪口呆,又向老徐请教:老师,这魔幻现实主义的效果是怎么达到的? 徐阶:呵呵。大难之时,细查人事细微之处,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俺答属狮子座的,爱慕虚荣,丢面子的事儿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此次来犯,要的是利益(加大边境贸易,挣足了钱对付瓦剌部),不是大明的江山社稷。给他一个台阶下,再把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台阶上,他一定会在各地勤王之师赶到前,自感体面的退兵的。 张居正五体投地。对细节和人性的洞察,25岁的张居正,显然差47岁的徐阶太多,毕竟,徐阶比他多吃了22年的饺子,还是蘸醋的。 如今,前世53岁的谢安也在用此方法行使拖延之计,也是在对人性深度洞察的基础上做出的。那就是,谢安断定桓温还没不要脸到直接武力篡位的份上。否则,他和王坦之二人那次在桓温家,就早早成盒马鲜生了。 果然,拖着拖着,桓温于373年顺利病死,享年61岁。 到底是什么,会令一个多病的老男人,一二再、再二三不顾脸面的去追逐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按照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的人的五个需求层次理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需要、自我价值实现需要。 譬如,八戒的需求是生理;沙僧的需求是安全;白龙马的需求是归属和爱;悟空的需求是尊重;唐僧的需求是自我价值实现。 桓温追求的,应是介于尊重需要、自我价值实现需要之间的需求,说直白点就是--名。一个自小丧父、受尽白眼的苦孩子,幼时缺少爱和包容,再成功也摆脱不了幼时就已深深刻下的自卑的烙印,他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不断升腾的名,来压制住内心不由自主产生的自卑感,从别人艳慕的目光中感受到被爱和被包容,在这条路上,他会安踏一样永不止步、永不满足。《人民的名义》里已官至正厅级的平民子弟祁同伟,毁于对副省级的追求和执着,就是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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