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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的神,他不相信一切,生来如此,仿佛娘胎中自带的这样的诘问,他对一切的神都抱有怀疑。他那祖母倒是信佛的,家里常年供有佛龛,可他从来没有去拜过。 不仅没有拜过,他还觉得从生理上地排斥那件东西。每当与那些含笑不语的佛像相遇时,他的心都揪得像拳头一样紧:他不信,不,他讽刺。他的唇角浮动着讥笑,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 世间没有无缘由的爱,也没有无缘由的恨。记事以来,他总是在做连绵的长梦,梦里宝刹万间,莲花万朵,他独行于其中,却唯独没有遇佛。 那些浮屠的围栏上刻满了张牙舞爪的神灵,清晰诚如现实所见,但是触感冰冷,一颦一笑中都是无尽的嘲讽。礼乐传来,来者是无尽的小鬼,他身披枷锁,脚踏锁链,每一步都生出一朵赤色的血莲,延续在他的身后。 而他的身后,渐渐化成红酥色的晚霞,这晚霞不带暖意,幻变出倾盆的血雨,雨点砸在他的周身,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朱砂痣,最终将肌肤整地吞没。 意识回缓前,幻海里有一双薄唇,张合吐露,发出一个“嗳……”。乌青色的雾气从那张合的口舌中喷涌而出,绽放出苦到甜腥的气—— 他罪孽深重。他惊醒。 醒来的王笙,还能听见那来自佛国的礼乐,从客厅传来,在着夜半无声的时分显得格外让人毛骨悚然。惊魂未定的王笙起身,蹑手蹑脚进入客厅,发现是祖母的磁带,或许是那录音机太老旧,所以才会半夜自行运作起来。而祖母听力只比嗓子好那么几分,此时睡熟了也听不见。 这梦境清晰得可怕。他抬头剜了一眼那佛龛上的弥勒,见它笑得津津有味,讽刺中带着悲悯,让王笙厌恶地咬紧了唇。他心生评价:装模作样。双手却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 他这条件反射来得行云流水,做完连自己都感到可耻与好笑。他不信佛,惺惺作态又是为何?他从未作恶,心虚自责又是为何? 想罢这一切,他纵是有再大的心也难眠。他读过弗洛伊德的着作,对梦境知之皮毛,但是依旧无解他心中的困顿。十余载,他受噩梦的胁迫,他没有在梦里见过自己车祸早逝的父母,也未见过自己年轻的爱人。 他只看见无踪的血雨与青雾,像是一幅换了色的太极图,在他的神识里绵延无尽,遁入,轮回,生生灭灭。 六 梦是王笙的恶疾。小时找人算过,他八字浅,三十岁将有一大劫。或许是这个年纪来了,他自从迈入了这个坎,便噩梦缠身,无法自拔。 有时他甚至都在调侃自己,是不是梦中所示的皆为自己前世光景,所以才会如此真实而长存。但他不信,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即使这梦里的情节已远远比现实的生活更让他记忆深刻。 后来的日子,他的梦里又开始呈现死亡。梦里出现一座废弃的刑场,寒冬腊月,大雪纷纷,如戏文里屠斩罪犯的情形。 那座城,白皑皑的雪积了三尺厚,有人在行刑台上剥去了衣衫,细密的网箍住了他的周身,他的肉体白过这漫城压抑的雪,明晃晃,比刀光更能刺痛人的眼睛。 刑场,如古战场一样荒凉,却涌杂了无数的人在此。人群在高台下,唾骂,怒吼,都是为台上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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