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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然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我悄悄打听过白娘娘的事,但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跳楼,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凿开了铁丝网,白娘娘家里很有钱,听说他家人在‘正心’大闹过几次,外加上出了人命,‘正心’就关门了。” 邓远徐徐转过身,白净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他仍在流泪,但语气是平静的:“后来我总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当他犯神经而是陪着他,是不是,他就不会跳楼了?如果我们没被送进‘正心’,我们一定都能活得好好的,我们怎么会是精神病呢?我们能工作,能谈恋爱,能交朋友,也没有伤害过谁,我们怎么会是精神病呢?可是你看,原来不仅别人把我们当精神病,我也不知不觉把他当精神病了……某种程度上,我也是‘正心’的共犯吧?” 直到这一刻,徐以寒似乎才终于能理解邓远了,原来他不是那个肩头很柔软的姐姐,不是那个卖弄风情的女主播,不是那个柔弱的、天真的、盲目献爱心的怪人。他是活在自责中的受害者,是一遍遍被滚下的巨石碾压血肉的西西弗斯,他是别人眼中的菩萨,是自己眼中的罪人。 “以前文加劝我说,白娘娘跳楼不怪我,他是被逼的,或者说是坚持不下去了……我没必要做这些事……来赎罪。但我真的只是赎罪吗?我像个傻子一样帮他们,只是为了赎罪?”邓远的神情满是悲怆, “我们这些人,有跳楼的,有抑郁症的,有彻底和家人断绝关系的,有为了做手术去卖.淫攒钱的,有吃药吃坏身体变成残疾的,有……有各种各样的惨。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其实即便到了今天我仍然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虽然我们的社会甚至不承认‘性别认知障碍’,虽然很多跨性别者都希望社会承认这种病的存在,但我仍然,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这只是一种想改变的愿望,只是我们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就像如果一个男人吃壮阳药把阴.茎变大,人们就会觉得这很正常,那凭什么一个男人吃黄体酮把阴.茎变小,就成了变.态?我帮他们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太大了,代价实在太大了。” “噢……这些事就和‘正心’没什么关系了,”邓远抹了把泪,几秒后,他指指窗台,重复道,“白娘娘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到这里,关于邓远的内容便结束了。纪录片没能给出答案:“正心”是否为白娘娘的死付出代价?那天晚上大夫和教官对白娘娘做了什么?没有解释,没有真相。也许永远没有解释,永远没有真相。徐以寒既感到绝望,又感到庆幸,绝望的是或许白娘娘注定成为一个无名的受难者,庆幸的是起码他们记录下了他的苦难。 纪录片里关于邓远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站在白娘娘跳楼的窗边,他面前是灰白的天空,身后是狼藉的垃圾,这里除了荒芜还是荒芜,凌.虐和血泪皆不见踪影。 的音乐便在这时响起,正是白娘娘跳楼前哼唱的那首歌。那天晚上就因为唱歌,他被大夫带走。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白娘娘唱歌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这首歌唱得悠扬而执着,使他们能多少想象出白娘娘唱歌的情景。白蛇被关在雷峰塔,白娘娘被关在“正心”,大概他们的愿望是一样的:终有一日,山崩地裂,天降黄雨,雷峰塔倒,铁丝网破,他们冲出牢笼,迎来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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