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团浓 (第2/2页)
稳当,最炙热有力的背了。 她和杜鹃遭到了彭大班的责骂。晚上罚跪在柴房里,不许吃喝。 团浓饿得头昏眼花,童年熟悉的饥饿感卷土重来,狭窄的窗户只能看到一轮单薄的月亮。团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是阿骏,他出现在柴房外头,隔着门缝,给她和杜鹃送来了烧饼。团浓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她不知道阿骏是怎么逃脱看守和狼狗跑过来的,她现在满心欢喜,甚至想给他唱歌。 她的脸伤了,被彭大班关起来,不能接客,何四爷不常来了,按这个势头,她貌似快要失宠了,不过团浓终于有了一种难以享受的清净。 今天的月亮变圆了,透过窗子,团浓看到了一个黑影,“笃笃笃”地敲着玻璃呢。团浓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查看,刚打开窗子,却发现是阿骏。 这可是三楼,摔下去不死也残,她把阿骏拉进了屋。 他的脸上还冻的红彤彤的,眼睛却像星星一样亮。他紧握着团浓的手,告诉她,他要去参军了,他不想再做戏文里的护国英雄了,不如拿起枪来保家卫国。 年轻人的感情如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团浓不知道何时与阿骏一起倒在床上的,她抚摸着年轻男人强壮紧实的肌肉,他是第一次,急匆匆地找不到入口,团浓玩笑似的把握着他硕大的阳具,阿骏难耐无比,居然一下子满满当当射在了她手上。后来终于成功入巷,仿佛要把满身的精力都发泄在团浓身上,他没什么技巧,完全是年轻体力好,直来直去地,每一次恰好撞击她的敏感点,入的团浓魂都要飞了。 阿骏咬着团浓的耳朵,一直重复一句话,“团浓,不要忘了我……” 团浓第一次体会到水到渠成的情欲,原来做爱也可以这么享受。 阿骏离开的很早,趁团浓还在沉睡,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团浓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之中。她人生中头一次爱上一个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三煊门的恩客来来去去,即使团浓身陷风尘,却也能怀揣着美好的期待。 街巷的报纸雪花似的飘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南京大屠杀!”、“南京陷落!”……团浓现在每一天都要看报纸,许久不见的何四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给了团浓一张船票。 何四爷贿赂了日军,现在准备举家搬去香港,带着他的大老婆和六房姨太太,后天早上的船,如果团浓跟着他一起走,可以当第七房姨太太,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就连彭大班也称赞团浓是她们几个里面命最好的,只要团浓点头,何四爷就立马付了她的赎身钱。 团浓没有点头。 游轮大清早就出发了,烟囱里冒出滚滚的烟,大老远就能看到。 团浓一直没有等来阿骏的消息。战争的消息却每天像雪片似的纷纷而来。何四爷走的干干脆脆,团浓现在每天都能收到相同的嘲讽,直到有一天,她的嗓子哑了。 总有新人替旧人。彭大班又笼络些好苗子,其中一个叫蔷薇的歌女嫉妒团浓的歌喉,下药药哑了她的嗓子,终于,她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没了。那个蔷薇被新的富商包养,势头正盛,团浓没有怪她,因为在她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彭大班不养闲人,看在昔日情面上,她被彭大班扫地出门了。团浓很庆幸,自己没有沦落到当下等妓女。她唯一可惜的事,就是在嗓子没坏之前没能唱歌给阿骏听了。 原以为上海再没她的容身之所,没想到凭着何四爷留下的怀表,她被何四爷的好友马林先生认出来了,他是红十字会的医生,马林先生推荐她成了护士。 她想去找阿骏。 几经辗转,她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沿路见到了无数难民。先前黄河决堤,导致了几十万人家破人亡。国军从先前的节节败退,到如今统一战线,经过苦难的人民包含着胜利的期许,都在等待黑暗后的黎明。 她晒黑了,手上也磨出了粗糙的茧,为了抢救伤员,枪林弹雨里也冲过。 后来她在重庆遇到一位瘸腿的战地记者,他身上带着几百封来自前线的家书,都是冒死从战火里带回来的。 “军人姓名?” “阿骏,不,不对,他叫周骏!”团浓很着急,低哑的声音努力地把字念清楚。 那个战地记者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你找找,说不定会有……” 她翻找起来,终于看到了一只写着“周骏”二字的信封,右下角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 信上只有两句话,“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至团浓。” “……那个小伙子啊,当时为了给战友开路,亲自绑了雷……”记者话还没说完,团浓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 阿骏说为了防止找不到他的信,会亲自在信上画一只夜莺。那句话团浓也知道,是她最爱看的里的唱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她的阿骏,也埋骨在这片壮丽河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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