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从纳斯鲍姆《善的脆弱性》看宋阅的道德困境by陌上庭前 (第3/4页)
同上)。但她忽视了她兄长的叛乱给城邦和自己死去的另一个兄弟带来的痛苦,也不去考虑自己触犯城邦法律后可能落到自己头上的死罪尽管她愿意以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坚持对兄长的爱和表现对神的虔敬并坚信这是光荣的死(第25页)会给自己的妹妹、未婚夫、所有爱她的人带来怎样的悲恸。而且事实上,安提戈涅后来也意识到她的虔敬也需要城邦的帮助,她那样无视城邦公民的价值观,因而除非她能够感动他们,否则她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不会有人来继续维护她视之如命的家族宗教(纳斯鲍姆 2018: 96)。 除了两位主人公,其他的人物安提戈涅的妹妹伊斯墨涅、未婚夫海蒙其实更加令人同情。他们没有过错,却同样在冲突中经受了巨大的苦难。 伊斯墨涅从安提戈涅一开始计划去安葬叛贼哥哥的时候就反复地劝阻她:首先,我们得记住我们生来是女人,斗不过男子;其次,我们处在强者的控制下,只好服从这道命令,甚至更严厉的命令。因此我祈求下界鬼神原谅我,既然受压迫,我只好服从当权的人;不量力是不聪明的(第24页),我并不藐视天条,只是没有力量和城邦对抗(。她对安提戈涅说:哎呀,不幸的人啊,我真为你担忧!(同上)你是热心去做一件寒心的事(同上)。但在安提戈涅一意孤行的时候,她还是说:你要去就去吧;你可以相信,你这一去虽是愚蠢,你的亲人却认为你是可爱的(同上)。在安提戈涅被定罪的时候,她悲痛欲绝地请求与姐姐同死,没有她和我在一起,我一个人怎样活下去?(第37页)。 而海蒙的悲剧色彩更加浓厚,一边是挚爱的未婚妻,一边是自己的父亲。海蒙在坟墓中看到了自尽的未婚妻,同时作为凶手的亲生父亲又赶到了现场,他拔出短剑却没有刺中父亲很难说他没有心软于是他反手把剑插入自己的身体,抱着安提戈涅的尸身死去了。听闻噩耗的王后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也随之而去。这出悲剧中的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厄运、复杂而难以言说的情感、不对神、对城邦的不同伦理价值的冲突性要求层层叠加而带来的宛如漩涡般的处境。很难说谁正谁邪、谁错谁对这是没有结果的评判。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力图尽可能多地剖析所呈现的混乱冲突,并尝试感知和理解蔓延在悲剧中的情绪。 在希腊悲剧里呈现的价值与情感冲突所造成的道德困境在和对亲亲相隐的讨论中同样得到了体现。 亲亲相隐出自,原文如下: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笼统地说,如果说呈现的是神法与城邦法律之间的冲突,那么亲亲相隐所展示的可以说是对国法与亲情或者说天理与人情之间冲突。 朱熹注曰: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第147页)。朱熹认为父子相隐是天理人情之至,天理和人情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因此不需要刻意地去追求直,而直正体现在父子相隐之中。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并不是说父子相隐本身就是直,而是说父子相隐能够体现直。邢昺注云:子苟有过,父为隐之,则慈也;父苟有过,子为隐之,则孝也。孝慈则忠,忠则直也,故曰直在其中矣(,,第2507页)。父为子隐是慈的表现,而子为父隐则是孝的表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孝、慈兼具,所以有忠,而有忠则有直,因此说父子相隐能够体现直。 延续了亲亲相隐的讨论。桃应与孟子在对话中假设了一种极端情况作为思想实验: 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孟子曰:执之而已矣。然则舜不禁与?曰:夫舜恶得禁之?夫有所受之也。然则舜如之何?曰: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欣然,乐而忘天下。 舜为国君,皋陶为公正之士,瞽瞍是舜的父亲。朱熹云:顺理为直。父不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礼顺耶?瞽叟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朱熹认为,父亲有罪,身为人子,第一反应永远都是维护父亲,而无暇计较直不直的问题。吴可堂有言:当是时,父子之情胜,而直不直固有所不知也。(第1065页)这正如孟子所言的恻隐之心一般,是本能的、未经理性思考且纯粹发端于人情的反应。舜的父亲杀了人,犯下的是远比攘羊严重的罪过,而且瞽瞍从未善待过舜。即便如此,舜也选择了为父隐恶,但他也不可以负天下,于是他选择放弃天下,背着父亲远走海滨,离开故国,求得安身之地。 这个思想实验其实是很有趣地呈现了儒家面对可以称得上道德困境的状况时是如何考虑问题的,与形成了对照。 纳斯鲍姆指出:是一部关于实践理性的悲剧,它表现了实践理性如何安排或看待这个世界(2018: 74)。 人们在复杂情形中如何质疑过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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