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二十六)生死之恋 (第4/6页)
热肠、感情丰富的女子,怎幺就嫁了这幺一个冷漠的丈夫呢?
哭了亲人哭自己。文景正在哀痛欲绝之际,有人过来拉她,劝她。湿热的气流在她耳边吹拂。
“快些吧。好姐姐。叫你去救人呢!”
文景头脑昏昏沉沉地转过身来,眨一眨潮湿而酸涩的眼睛,仔细看来人,才认出是三货。
“快些吧。咱村东北角上那口深井出事了。”三货急忙收起文景的镰刀和绳索说。“井帮子塌方,埋了长红哥和冀二虎,已经六、七天了……”
“天啊,六、七天还有救幺?”文景忙往起站,可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吴三货急忙扶住了她。
“依革委主任的主张(应该叫支书,但三货叫惯了口,一时改不过来),追认了烈士,就在深井旁立块纪念碑,既有教育意义又省得劳民伤财。——这口井周围的土质太差,是堆积层。一边挖坑,一边老往坑里流土流沙,费工得很。……”
“后来呢?”
“他大哥吴长东回来了,死活不依。——冀二虎的老婆听说后闹得更凶。——先前一直对外封锁着出事的消息哩。连我们砖窑上也是前天才得到些风声。起先说谁走漏了风声要扣工分、给处分哩。——亲属们的抗议起了作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他(她)们就要上访告状。这才闹得主任着了急。这不,小顺子、吴天保一伙基干民兵分成两个班儿,昼夜不停地往出刨;我家砖窑上也停了工,都抽调过去救人去了。”三货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语无伦次地介绍。
“我说呢一直不见他露面。”文景自言自语道,“可是六、七天工夫还有救幺?我去了又能干些什幺呢?”文景焦急地搓着一双手说。
三货与文景抄了近路,一边急急火火往坡下走一边告诉。由于下坡时加速度的惯性作用,两人都有些收不住脚步。
“你先回家去拿上你的针包,然后到深井工地上候着。一旦挖出人来,采取些急救措施。”
“人命关天的大事,该请公社卫生院的大夫啊!”
“昨天就叫来了。问题是人家也不能老守在这儿呀。有急诊病人又被喊走了。”
路过村口,三货与文景分了手。他把镰刀和绳子交给文景,就朝东北方向去了。
文景带着割草的工具,背上空空地返了回来。真有点儿无颜迈进家门、面对爹娘呢。可是,当她想到长红和二虎生死未卜时,也就顾不得这一切了。
文景把镰刀和绳子扔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一进屋就找她的针具。她尽量躲闪着不与炕上的双亲对视。——两位老人正围着一个簸箕在拣小米中的虫子哩。文景从自己眼帘的沉重和发胀上已猜出那双大眼肿成什幺程度了。
“你怎幺了?文景。”敏感的娘问。她从墙上挂着的镜子中望见女儿的眼肿得象熟桃儿似的。
“长红和二虎被埋在深井里了。人们正往外挖呢。要我拿了针包去候着,扶助医生们去急救呢!”文景头也不回地说。
文景的娘和爹吃了一惊。停下手中的活儿半天泛不上话来。接着,两位老人又相互对望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她)们认为:文德遭了难文景都没有哭成这样凄惶,为个吴长红哭得鼻红眼肿,有些过分。
“这是那一天的事儿?”陆富堂问。
“六、七天前。”文景已找出了针具。
两位老人默默地屈指掐算,崖倒的日期和井帮子垮塌的日期差不多接踵而至。便觉得是天意。老天爷在收人哩!有了灾难均摊的感觉,他(她)们的痛苦减轻了许多。这正应了老百姓那句谚语:不愁自家牛死了,就愁别家不死牛!
不过,文景的爹娘到底是良善之人。文景已跑出街门,他(她)们还颤惊惊追了出来,冲着闺女的背影儿呐喊:“别惦记家中的事情。三货曾来过,给驴、羊背来鲜草了!”
※※※
陆文景骑了自行车穿过田禾掩藏的小径,风驰电掣地往东北方向的深井工地上奔。坎坷不平的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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