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 (第2/2页)
霍宴州不知道玉盏替他的行为作出了一石三鸟的解释,前两点的确是他的本意,而腻了苟且这回事——如果霍宴州得知玉盏对他还有这一层假设,他一定会告诉玉盏:真是痴心妄想。 一顿饭吃出了两重天,前半场热闹,后半场稀碎。 还好霍宴州有事先走,林戎才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需要再聊一些大家都无心接茬的话题。 迟母一向都是个喜欢听八卦的人,可真等这等八卦落到她身边,落到玉盏头上,她就完全是抱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开始了问询。 “他到底什么意思?是玩玩还是认真的,他跟你谈以后吗?” 霍宴州在世家圈子里的口碑一直可以,迟母也知道他与迟或川私交不错,但就是本能地排斥,她冷眼旁观霍宴州与霍家两位老人的品行相差甚远,也许因为他的父亲早逝,母亲抛家弃子,让他疏于教养,不与人亲近,迟母总觉得霍宴州有股城府深藏的邪劲。 尤其是霍宴州在车祸之后,那剃到寸短的头,与他的脸和气质十分相配,坐在她对面让她看得不舒服,好像将以前藏起来的凌厉心思全都露了出来,咄咄逼人,志在必得。 她相中的那个小导游要是与霍宴州比身份背景,那的确没法相提并论,但至少人家是个能一眼望到底的人,平凡却良善。她发自内心希望玉盏好,她希望玉盏能跟这种一眼望到底的人过一眼望到底的日子,不要再有悲痛,不要被人丢下。 而霍宴州——迟母问的那些也是迟一奉想问与玉盏的,玉盏不回答,迟一奉便接着迟母的话往下说。 “如果我是他,无论如何都只会在恰当的范围内,照顾已故朋友的另一半,就算产生了感情,感情也是分对错的,道德是判断标准。我不会放任错误的感情,更不会拿这份感情当盾,躲避道德的矛。” “玉盏,可能我接下来的话也会冒犯到你,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不认为像霍宴州这种横遭家庭变故的后天孤儿,能有什么美好感情。” “我和他接触得比你多,我佩服他的头脑。但越聪明的人越会为了私欲不择手段,你相不相信,感情和理智都对他来说都是工具,一个用来算计他人,一个用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阴暗面永远不暴露人前。” “我们不知道他向你展现了什么样的追求者形象,但是在你看到的他之外,你还了解他吗?” 他们手里都还拿着切牛排的刀叉,但四个人都停而悬着,两个在说话,两个在听,林戎从来没见过迟一奉带着情绪说这么多。 玉盏只是偶尔在重复:“我知道了。” 甜点和果盘一起被服务生摆上桌,他们将刀叉放下,沉默得很突然。 一人一块蛋糕,玉盏拿起勺子,眼前的蛋糕比他曾经的生日蛋糕精致多了。 在孤儿院时他们总是被告诫“谨慎自守,免去一切的贪心”,哪怕是难得的生日蛋糕,在吃之前也会先接受恐吓般的训导,如果贪食嗜甜,牙上被蛀出的洞严重时会损坏枝节相连的各路神经。 大家都知道怕,但还是一口不剩,哪怕见到蛋糕甜腻的形状色相,就已经幻想出自己被蛀空的龋齿,抽痛的太阳穴。 而玉盏直到现在仍旧拿所有短暂的愉悦和虚荣当蛋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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